星球飞飞飞

单纯的想法永无止境

【盗墓笔记/瓶邪】大内高手灵灵起(四、五)

太少女叻我先磕头。


四、

我头一回见黑瞎子露出这么正经的神色,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,“怎么说?”

黑瞎子看了我很久,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。我怕他吵着里屋休息的小哥,忙对他“嘘”。“哎哟喂,骗小三爷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。”黑瞎子前俯后仰了好一阵,我心里默默诅咒他被酒呛到鼻腔发烧,可又着急知道小哥究竟是什么人,急急拉住他,“你快说!”

这黑瞎子好不正经,还摆谱似的往外张望。我以为他是要看看是不是隔墙有耳,谁知道他竟然跟报菜名一样点了许多糕点。我摸着自己荷包,心痛不已,见黑瞎子回来也不给好脸色了,“爱说不说!不说你就留在这抵债吧!”

“哎,小三爷好没兴致,听故事不吃茶点就没意思了。”黑瞎子吊足了胃口,等到那一大桌子菜上齐了,才开了尊口。他说话特别喜欢添油加醋,简明扼要地顺一顺,这大概是个能写成血书放地上,大叔大妈看了都落泪纷纷慷慨解囊的故事。

小哥名字叫张起灵,小时候过得可惨,爹不疼妈不见了,家里人对他还不好,练功一点不刻苦就被毒打一顿。后来他出师,趁乱跑出来还失忆了,落到一个剥皮户手里,净利用他放血做坏事。好在苍天有眼,他遇上贵人相助,逃了出来,到宫中去了。

我本来听得无限唏嘘,早知道,那天小哥救了我后就得请他好好吃一顿。但听到这最后一句,我又生疑:“停停停,皇宫又不是什么随便出入的地方,怎么就到宫中去了?”黑瞎子暧昧地笑笑:“小三爷果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不知道天下高手,可全是云聚在宫闱之内。他们都没有姓名,只有一块玉牌作证明。就好比是库中的兵器,总要编上号才好区分。”

我心中一惊,倘若小哥真是黑瞎子说的这种人,他的玉牌在我手中,岂不是要为他添许多麻烦。黑瞎子又说:“我看这人身上没有玉牌,原也不敢断定,只是后来看见他右手食指中指齐长,才确定了他是谁。小三爷,好自珍重。”他说完单手一撑桌子,一个空翻就跳出窗外去。我在原地坐了一会缓缓,才进里屋去看看小哥怎么样。

总归还是个病人,小哥躺着的时候呼吸很浅,胸膛上绑着的一个结随着起伏一跳一跳,跟兔子尾巴一样。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抓那个结,手还没到,便被抓住了。“小哥,”被抓了个现行犯,我有点尴尬,问道:“你怎么样了?”还狗腿地把放在一旁的一杯热水递过去。小哥虽然受了重伤,半直起身子就着我的手喝水还是不费力的样子。他喝完水躺下,却冒出来一句:“你不该救我。”

我“啊”了一声,内心却窜起来一股火。这说的是什么话!分明就是你摸到我家里来的,要不是太冷我起来关窗,第二天凉掉的可就是你的身体了。我本还有许多疑惑,让他这么个冷冰冰的话一堵上,简直问都不想问。他不再说了,闭目养神,我转身就出来。跟个灶台上搁了大半年落了灰油腻腻的闷瓶子一样,好生讨厌!

我心里大骂,又添了杯热水,进去里屋。边添边想,左右人家还救过我的小命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就当做好事。等到进屋去看见闷油瓶平静的脸,我也冷静下来了。

是我要救他的。

“小哥,”我斟酌着,“我刚刚请大夫看过了,伤是很严重,你不要动。”我想了想,又说,“这里是妓院,我看你出了这么多血,也不敢贸然去医馆,就来这了。”他很平静地看着我,点了点头。我没想到这种尴尬的境地居然这么快就讲明白了,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没了用处,一时间无话可说,跟他大眼瞪小眼。

其实他长得很好看,如果不是这么个身份,打扮平整了出去,掷果盈车不是问题。特别是他的眼睛。跟我差不多大的,没一个跟他一样能做到心无波澜。我突然意识到我是不是盯着人太久了,赶忙出去端了一碗粥进来。算黑瞎子有心,那么一大桌精致小点吃得七七八八还打包带走,就剩下这碗粥用吃光的碟盖着保温。

“小哥,吃点东西吧。”我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,跟小时候家里照顾我的老妈子哄我吃饭一样。我原本只想递给他,没想到他居然探过头来吃了。坏了,该不是伤到了关节,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,小哥这伤怕是很难好。但毕竟是救命恩人,我极有耐心,坐下来喂他吃完了一整碗,心中颇有些当老妈子的成就感。

喂完了粥,王盟就来了,在外间跟我说我二叔找不到我,很是生气。小哥闭目养神,我知道这是病人困了要休息,便跟王盟安排,让他稍晚一些的时候把小哥接到我铺子里来,就急急忙忙赶回了家。

二叔坐在堂中,脸色跟憋着暴雨的天一样,我低着头挨训,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定闻鸡起舞,心里大骂黑瞎子不厚道,等哪一天我能踹到他,一定让他把今天吃下去的给吐出来。王盟这个不长眼的还从小门里进来,从二叔背后的屏风探出头疯狂冲我打眼色,我一开始还以为他眼抽筋。看他表情实在狰狞,我心里咯噔一下,连连低头哈腰跟二叔认错。二叔这个人背后长眼睛,知道王盟来了,估计也是说得有些口渴,“哼”了一声便让我退下。

我点头点得仿佛鸡啄米,脚下生风,瞬间挪了出来。王盟从旁边凑上来,满脸发白,我一见他恨不得拍爆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啥,却听他说,“老板,那个人不见了!”这下可好,轮到我跟被拍开一样,一团乱麻。

匆匆赶去秦淮馆,后门的龟奴还认得我,笑嘻嘻地同我说他们还做卖药的生意。我没搭理,直冲进房间,床上果然空无一人。床头的窗开着,我从窗口张望,能看见的街道上并没有任何车马。细细检查了一遍,窗柩还很完好,屋内的器具都在原位,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。我让王盟问了馆中的龟奴,都说白日里人少,没见着有人在这一片的房间里走动。

就这么点时间,他能去哪里?

五、

我越发觉得闷油瓶大概跟我八字不合。

他两次不告而别,丢下我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探听消息,中间还碰了不少壁,连唯一知道点什么的黑瞎子都不愿意跟我再说。我甚至给小花送了信,旁敲侧击闷油瓶的消息,每天等着日落时侯信差来等了几十天,回信里小花的太极打得风生水起,洋洋洒洒几大张,一点信息也没有。

有时候半夜做梦惊醒,我睁开眼睛,窗还是好好地半开着,地上铺着空荡荡的一抹月色。伸手一摸,枕头底下的玉牌还在,这几月来并不是幻梦一场。天气渐渐地冷了,但我不愿意关窗,有人要来,闭着门是不像话的。

有个盼头日子比较好过,黑瞎子总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,大冬天的,湿润的寒气跟蛇一样往我衣服里钻,没过多久,我居然病倒了。

一开始只是打几个哈欠,做什么事都没力气。一傍晚在铺子里整理拓本的时候,居然昏昏沉沉地爬在绳子上睡了过去。再醒来已经躺在了床上,床头挤着我爹我娘的身影。我并不能说是醒着,耳朵里嗡嗡直响,好像惊涛拍岸一样,头更是重得仿佛压了千斤巨石,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。我娘低低的哭泣声,我爹和大夫——最好别是黑瞎子——急切说着什么的声音,隔着浪声传过来,我竟像在雾中穿梭,只等着哪一个浪头把我拍倒。

再次醒的时候,瞎子来了,作为罪魁祸首,他一点歉意也没有,还说我体质太差。我这时候稍微能说话,说我头疼,他便嘿嘿笑道,下回练功要好好练脖子,免得头太重折了。又说我脖子实在脆得惊人,他一脚能踢断。

我实在没力气跟他辩驳,心里就想,要是闷油瓶来了,就那轻功,那腿力,准能把你头都踢飞。然而我想着想着,就在他的话语声里睡着了。

这次醒来,却看见是闷油瓶的脸。很奇怪,我跟他满打满算不过认识了三天,但我好像已经认识了他许久。小时候学“倾盖如故”,我还说只有日日见着了才能是故人,如今见来,老祖宗的话总是有他们的道理的。

迷迷糊糊里我看见他把手盖在我的额头上。我问,“小哥,你来啦。”他点点头,又说:“你病了。”这不废话,我烧得跟个烤红薯一样,鸡蛋往我额头上一摊都能熟。但是他说出来,我这病顿时就不是普通的病了。

我想起上次是我坐在床头看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,絮絮叨叨鞍前马后。这次倒是掉了个个,他一句话都不多说。没想到我这随口一说还形容得很准确,等我好了,干脆写写话本来赚几个钱。

他的手没有拿开,我想问问他的手会不会烫熟。话说出口,却是在问:“你是来拿回玉牌的吗?”他摇摇头,说:“这是给你的。”“给我?”我开玩笑说,“这多不好意思。那天是你救我在先,怎么反倒要给我东西?还这么贵重。”他定定地看着我。虽则我眼前都发花,他那种眼神却像有实物的光一样,拨云见日。

我不知道这一晚他究竟在还是不在,坐了多久。只记得晚上有好几次迷迷糊糊地醒来,或是咳嗽不止,或是烧得难耐,他都在那里坐着,给我递水和拍着背部。他拍背不是那种乱拍的法子,还用了点巧劲,不轻不重地像敲在固定的几个穴位上,我就不咳了。

直到天亮之前,我还醒了一次,闷油瓶就坐在晨光里,照得他一瞬间仿如天人降世。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他的手,掌心烫得像火烧。他一动不动,扣得我有点疼。不过左右我也没力气抬手臂,就这么着了。

他见我醒了,便说道:“睡吧,醒来就好了。”我便全当这是我烧得糊涂做的一个梦,我在他的大手里航行过惊涛骇浪,穿过重重险滩,此刻终于精疲力竭。好在老天垂怜,最后的一程居然顺风顺水,我还闻见一股子雨后土木的味道,舒服得很,不多时就到了彼岸。

这回醒了,又见着我爹我娘在床头,后头的桌子坐着我二叔三叔。连三叔都赶回来了,看来我这病是很严重。我娘看我醒了,眼眶一红,告诉我我烧得不省人事,大夫都不敢轻易下药,好在我撑过了最难熬的一晚上,奇迹般地退了烧,现在养着就行了。我喝了水,又听我娘说,昨晚上还是黑瞎子看了我一晚上,醒了之后要给我师父道谢。

嚯,黑瞎子虽然有些手段,但是他是个坐不住的,小动作非常多,我再怎么做梦,绝对也不会把黑瞎子跟闷油瓶认错。难不成,真是闷油瓶来了?

我还在心里算着京城到杭州有多远,我昨日刚刚病倒,闷油瓶是不是会什么遁地之术。想来想去,好像还是黑瞎子装一装的可能性大些。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,痴人说梦也。

又跟爹娘还有二叔三叔说了几句,他们让我好好休息,便走了。我一时之间是睡不着的,在床上翻来翻去,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。掏出来一看,是个粗布包,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,硬得跟石头一样。然而很快我就知道,闷油瓶真的来过。高烧之中喉咙不舒服,嗅觉也不灵敏,布包上那股味道却骗不了人。想来我一直觉得他的手捂着的额头,实则是这退烧的布包。

没想到我吴邪发个烧,还能得到大内的待遇,这比面圣还让我沾沾自喜。我把布包妥帖地收好,跟玉牌一起放在枕头旁边。下回要是还能见着,我也得准备点礼物送给闷油瓶,没有只收礼不回礼的道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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